我觉得我应该感到怒意,心里却有些发麻,我想更接近于恐惧,这个时间点太现实了,只要想到爸爸真的逼我修改了志愿,我就觉得自己真的会做出那样反抗的举动,甚至为此有些隐约的快意……
但10年之后呢?我茫然地看着不远处我已经不复存在的生活,一切又变得虚无起来。所以这果然是在做梦吗?在我睡着的时候,在我放松的时候,在我面临最重要的选择的时候,心里一直存在着的被压制在角落里不去听不去看的那个小小的声音,用这种荒诞的方式告诉我。万一呢,万一真的有一天被现实打倒在地呢?
“然后呢?”我问严岩,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你还是学生,打工都挣不了什么钱。”严岩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犹豫,但还是继续了下去,“但是却很辛苦,有时候在路上要花很长的时间,有时候付出很多但收获很少,有时候会受很大的委屈,有时候做夜班服务生,整夜睡不了觉,白天还要去上培训班的课程。你一直很坚强,但有时候生活的残酷就在于,它会花很长的时间碾磨你的意志,最后击垮的那一下却很直接。”
“那个原画培训班的成果并不理想。”他委婉地说。
嗯,我想也是。
“还要继续听下去吗?”严岩温声问我,他总是一点一点地告诉我这10年发生的事,大约有什么医疗规定,可能是怕信息量太大,失忆的人会承受太多压力,他告诉我的,总是比我想知道的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