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家河村西头儿路南有个龙家河中学,校园里也是一副空旷荒凉的样子,他站在校门口迟疑着,感觉着后背衣服已然潮湿了。心想要么我就回龙河湾去?可是,回去见了爹妈怎么说呢?——说我害怕了,没敢进门?爹妈要问害怕啥,我咋说呢?怕龙家河的人?这儿的人能把我怎么着呢?龙河湾村的人也没把我怎么着,那我怕什么呢?噢——我不光是怕外人,更是怕爸和妈?对啊,我是没脸见他们。
龙咏诚这么想着,定下心来,转身往回走。走到爹说的那个大门口,瞄瞄前后没人紧赶两步拐进塌了门楼的大门,直奔东厢房。
东厢房草儿地下门口“呼呼”地往外冒烟,一个花白头发的女人坐在地上猫着腰鼓捣地炉子,还不断地咳嗽,听声音知道正是妈,咏诚鼻子酸酸嗓音颤颤地低声叫:“妈……”这一声“妈”叫得龙咏诚眼泪扑簌簌洒落,接下来他待在原地,等着听妈令人扎心的哭号和无尽的诉说。
妈的肩膀哆嗦了一下,慢慢地转身,抬头,揉揉眼睛,看清是儿子,冷静地说了句:“咏诚?你啥时候来的?”说着用一把炊帚头儿扫扫地炉子盖儿,然后双手拄地、腿跪地、半转身,双手扒着锅台挣扎着站起来。
妈自始至终没有哭,也没有诉苦。真奇怪。
咏诚上前扶着妈,说:“前儿晚上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