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听见顶楼上开窗,赶紧跑到窗口,只听得布里谷的纸条在百叶窗上擦过,便系上衬衫带子赶快上楼,走进比哀兰德卧房,发觉她在解着丝线拿信。
“啊!这一回可给我捉住了。”老姑娘嚷着扑向窗口,正好看到布里谷拔脚飞奔。她对比哀兰德说:“把信给我。”
“不,表姊。”比哀兰德回答。她受着少年人巨大的热情鼓舞,靠着精神的力量支持,英勇非凡的表示抵抗了。某些民族陷于绝境的时候,历史上就有这种令人钦佩的表现。
“嗯!你不肯?……”西尔维怒容满面,杀气腾腾的走近表妹。
比哀兰德退后几步,从线团上拿下字条,用足气力捏在手里。西尔维看她这样,伸出龙虾爪似的手掌抓住比哀兰德娇嫩洁白的手,想挖开她手指。当下展开了一场恶斗,残酷无比的恶斗,正如一切侵犯到思想的斗争一样。思想原是受到上帝保护,不让任何势力触犯的宝物,上帝特地留着这条路让世界上的可怜虫能和他暗中沟通。那两个女的,一个气息奄奄,一个精神抖擞,互相瞪着眼睛。比哀兰德望着她的刽子手,一副眼神好比寺院派的骑士在漂亮腓列普面前胸部挨着锤子时的眼神,当时腓列普也受不住那气势猛烈的目光,觉得浑身震动,走开了。西尔维既是女人,又是妒火中烧,自有一种凶光闪闪的眼风和比哀兰德动人心魄的眼风对抗。两人一声不出,屋子里静得可怕。比哀兰德握紧拳头,硬得像钢铁一般,对付表姊的攻击。西尔维扭着比哀兰德的胳膊,死命扳她的指头扳不开,无可奈何的把指甲掐到她肉里去。西尔维愤恨交加,拿比哀兰德的拳头拉到嘴边,想咬她手指,使她痛极了不能不松开。比哀兰德始终用清白无辜的威严的眼风抗拒。老姑娘火气愈来愈大,竟然失去了理性,抓着比哀兰德的胳膊,拿她的拳头往窗口的栏杆上,壁炉架的白石面子上乱碰乱砸,好像我们想砸破一个核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