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往前桌看去,一家三口坐在哪里,男人胖胖的,油乎乎的,幞头横刀,捕快打扮,不作声,他一样肥胖的老婆正在唠叨:“你这活该砍头的贼汉子,运气又坏,破不下案子,被老爷今日一批,明日一比,活生生将我们家婉儿的琴棋书画给耽误了。屋漏偏逢连阴雨,破船又遇打头风,你看前天死了教琴的赵师傅,昨天又死了教棋的秦师傅,今天又死了教书法的孙师傅,明天这教画画的李师傅活得长?我起早贪黑,领着婉儿由琴房到画室,由棋院到书院,盼望着将她教成开唐第一女神童,现在好,大什么大,唐什么唐,他们说这样的老字号都要关张了!这样的世道要是只剩下十年工夫,我还怎么能静得下心来调教孩子?老娘心里乱糟糟,像一个鸡窝似的。等不起,走得起,只是不晓得,这万花谷里,开书院的是不是颜真卿颜老师,教琴的真的是苏雨鸾姑娘,和我一起跳胡旋舞的大姐说苏姑娘的相好林白轩也到谷里来开画室了,要是这样,多花一点学费算个屁!”一口关中京腔,说得她男人直想伸出肥手捂她的嘴,一边的小姑娘一张胖脸羞得通红,恨不得埋到面前的馒头山里。袁安觉得这家人挺面熟的,他在巷子里闲逛,很多次都看到胖女人一手提着琴,一手拉着胖婉儿的手,急匆匆地往前走,一边嘴里各种埋怨,这是无数的街头小景中的一件,正是这些琐碎的日常,一针一线,织成了当下十万人家富庶繁华的京师吧,他以为这样的盛世,会是一千年、一万年,他读书学武,游荡在街巷里,母亲在百花谷迎来送往,打情骂俏,达官贵人、三教九流在他们俩的小世界之外活色生香地活。三个月后,回望过去,他们不在其中,那也不过是一场做得有些长又太过热烈的绮梦罢了,他们真的由梦里醒来了吗?胡子大叔、秀才哥哥,还有胖婶,你们掉在这个流言里,不愿醒来,是想搬去万花谷里继续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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